济南“槐荫”得名便来自洪武年间的大移民,槐荫人对山西洪洞大槐树有深厚的感情,这里面包含了厚重的移民文化。
“问我祖先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祖先故居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鹳窝。”数百年来,这首民谣在我国北方地区祖辈相传,妇孺皆知。几个世纪以来,洪洞县古大槐树迁民遗址,被海内外众多华夏子孙喻为“家”,称做“祖”,看做“根”,成为众人心中的故乡。
元朝末年,政治黑暗,政府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持续17年的元末农民战争主战场在黄河下游、黄淮平原一带,使山东地区“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乐陵一县,仅剩400余户;潍县之族姓,惟存李、金二姓……连当朝皇帝朱元璋也不得不承认:“中原诸州,元季战争受祸最惨,积骸成丘,居民鲜少。”
与元政府武力统治国家不同,明太祖朱元璋是个很有头脑的政治家,他知道用经济来发展国家。当时,农业占国民经济的百分之八九十,恢复农业,离不开劳动力,快速恢复劳动力的办法就是移民。明初移民席卷全国,最为大家熟知的便是山西洪洞大槐树移民。
可以说,当时山西是移民的不二之选。据史料记载,明朝建立时,山东、河南的人口都只有不到200 万,而山西的人口竟达400多万。这得益于山西特殊的地理位置,西有吕梁山,东有太行山,在天然屏障的护佑下,受战争的影响比较小。但晋北、晋中都是山地,只有晋南地区可以耕种,人多地少,百姓的生活非常苦。于是,朱元璋决定将“狭乡之民迁于宽乡”,数十万的山西农民,不得不被迫离开故乡,迁往河南、河北、山东等地。一场长达半个世纪的迁徙大潮,由此展开。
办理移民的官署就设在山西洪洞城北的广济寺。离广济寺不远处有一棵直径 3米多的大槐树,被老百姓供奉为神树,是洪洞的地标。官差就张榜文,贴告示,将移民集中到大槐树下登记造册,并发给“川资”、“凭照”,督促他们上路。
当时移民都是靠走,从太原到洪洞快走7 天,慢走要8天,不可能把山西各地的移民都集中到洪洞发派。但是大槐树是移民官署的象征,说到移民,自然就和它联系到了一起。
大槐树移民活动,由明初开始,前后持续100多年。仅在洪武年间,就从洪洞一带迁出几十万人。他们有的直接分布到冀、鲁、豫、皖等省,有的间接分到川、滇、黔以及东北、内蒙等地。
在移民垦荒中,国家发给耕牛、种子、土地、并免三年租税。经过移民的辛勤劳作,使原来荒凉地区的耕地面积大量增加,农业生产得到恢复和发展,同时对巩固边防和促进民族融合、文化交流,也做出了贡献。
这些地区的迁民临行前,大部分人在洪洞大槐树下,办理迁移手续,领取户部颁发的迁移堪今,叙旧告别,然后各奔去处。
由于这些移民是在洪洞大槐树下办理的迁出手续,便把洪洞大槐树当作自己的故乡,至今在中国北方地区还流传着“问我祖先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的谚语。
迁徙者记忆:风尘逆旅留下的百年痕迹离家千里,到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这对老百姓来说并不容易接受。因此围绕这次迁徙,迁徙者及其后人编纂出了种种听来令人百脉沸涌,低回唏嘘的故事。最为普遍的传说是,大迁徙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了朱明统治者设下的一个弥天骗局。
迁徙伊始,明政府颁告示于三晋:“不愿迁徙者,到洪洞大槐树下集合,限三天赶到。愿迁徙者可在家等候。”消息不胫而走,不翼而飞,晋北、晋中、晋南的人拖家带口,携儿将女簇拥而来,三日之内,老槐树下呼啦啦集结了十万之众。
这时,大队官兵,蜂拥而至,把手无寸铁的百姓裹了个严严实实,一官员高声宣布:“大明皇帝敕命,凡来大槐树下者,一律迁走!”说罢,官兵恶狠狠地先将青壮年戴铐上枷,遂强行登记,强发凭照,一家一户,根绳相拴,如串蚂蚱,十万百姓在刀逼棒喝下,吞声饮恨,踏上了迁徙的路途……
至今在冀鲁豫一带,洪洞大槐树移民后裔还被归纳为:“走起路来背抄手,小拇趾甲是两个”。
背抄手走路,是因为两手被成年累月反绑,遂成习惯。小拇趾甲是两个,有的说是官兵怕移民路上逃跑,在每人的小拇趾甲上砍一刀,做记号;有的说是移民将初生子女的双脚小趾甲咬裂,当记号;还有的说是移民一路上翻山越岭,磕磕绊绊,双脚的小趾甲碰伤了,裂成了两半。而由于两手被反绑,移民需要大小便,就冲着押解的兵卒喊一嗓子:“解开手,俺要撒尿。”时间一长,懒得多费口舌,只喊一声:“解手。”从此,大小便又多了一个代名词。
历史的经经纬纬里,通常交织着神秘的丝线。然而,拂去这些民间传说扑朔迷离的浓雾,我们还是能筛簸出明初农民大迁徙那惨烈的真实。
大迁徙触动了三晋百姓最敏感的神经,明统治者只得定出移民条律,按“四口之家留一,六口之家留二,八口之家留三”的比例迁移。吴晗先生在《朱元璋传》中这样写道:“迁令初颁,民怨即沸,至于率吁众蹙。惧之以戒,胁之以劓刑。”这说明,当时的移民,完全是在强权政治的胁迫下进行的。
大迁徙无疑是朱明王朝富国强兵的得意之作,但对一家一户却是莫大的悲哀,当他们一步一回首,三步一徘徊,挪挪蹭蹭,渐远乡井的时候,他们泪眼中最后看到的是那棵高大的老槐树,是老槐枝桠间的一簇簇老鹳窝……
古大槐树处迁民之后裔经过几代、十几代,大都不知道被迁前是何村何地,但都知道“大槐树是故乡”,这一点至今谁也没能忘却。移民在离开大槐树时恋恋不舍,到达新的定居地点后,他们大多栽种了槐树,借以寄托自己对家乡的怀念。
大槐树移民的山东故事处在黄河下游的山东省是明初移民的重点地区之一。从《山东省地名志》第一卷中,共检索出91个县市存在洪洞大槐树移民村落。
大槐树移民到达目的地后,一家人往往分居各地,为了日后相认,他们往往打碎一件器物,各执一块,作为信物,最著名的是“打锅牛”的传说。据《青州市地名志》记载,今青州市普通乡牛家庄传为洪武年初河北枣强迁来的牛氏所建。牛家兄弟砸碎一口铁锅,各执一块,作为日后相认的凭证,俗称“铁锅牛”。
移民迁入山东后,主要是垦荒屯田。因此,移民所建村落,大都以“××屯”命名,其中尤以“姓”+“屯”为多,在山东西部地区以“姓”+“官屯”命名的村落则是官府组织的移民官屯。
明初有个袁公正,字成甫,曾随朱元璋打天下,南征北战,屡建战功,官拜镇威将军。明朝统一后,首要的大计是移民垦荒。袁公正又自动报名,举家从洪洞迁至山东曹县黄岗集落户。当时很受朱元璋欣赏,亲赐一块“袁氏题名玉碑”,还给他提升了三级头衔。袁公正在曹州以北约20公里处的关王庙北土岗上安下家来,取名“袁家固堆”,并题词曰:“洪洞分枝老门第,曹州安居旧家风。”
移民的涌入,必然要引起与土著的矛盾,特别是土地的争夺。但不可否认的是,移民对于促进山东农业的发展起了重要的作用。大槐树移民以老槐腾游时空的气魄和根植泥土的不屈韧性,将凝重的汗珠,结实地洒落在齐鲁大地陌生的原野上,很快便拓展出一片片生机勃勃的生命空间。
《明史》曾这样描绘过大移民后的生产发展的状况:“是时宇内富庶,赋入盈羡,米粟自输京师数百万,府仓库蓄积甚丰,至红腐不可食。”洪武二十八年九月,户部尚书郁新奏称:“山东济南府广储、广斗二仓粮七十五万七千石有奇……二仓积蓄既多,岁岁红腐……其今年秋宜折棉布,以备给赐。”
随着农业的恢复,移民所建的村落也逐渐成为当地的经济中心。当时大槐树移民分布的东昌、兖州,正处在京杭之间的运输动脉——大运河上,这也为晋商的发展提供了有利的条件,山东西部地区的商业快速发展起来。谚云:“南有苏杭,北有临张。”“临”,指的是当时中国北方地区最大的商业城市临清,“张”,指的是商贸重镇阳谷的张秋镇。
在清朝中后期,传统社会在重重冲击之下开始崩塌,但是编修家谱之风却达到了顶点。众口相传的“大槐树”就这样开始进入无数的族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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